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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辑 “马上” = 3小时?-语言与性格(中文版) (2008年04月10日)

  不好意思请允许我先说点私事。最近我搬进了新公寓。虽说新房子在各方面都比老房子好很多,但是一想到中国那么多的“装修病”还是觉得心存芥蒂,于是找了家竹炭的专卖店。一进店门,朝鲜族的老板就用一口流利的日语问我:“您是日本人吗?”朝鲜族的第一母语是韩语,第二母语是汉语,而日语则作为学校常规课程进行教育,所以,几乎所有的朝鲜族起码都能说上一两句日语。那位店老板更是在日本留学多年,理所当然一口地道的日语。

  话说这店里卖的竹炭,还真都是些上等货,在日本都未必得一见,价钱却非常“平民”。于是我挑了好几种竹炭,正打算付钱的时候,老板却开口说道,“呃——我说这位客人呀,日本人,除了大阪人另当别论,一般日本人买东西的时候都不讨价还价的吧。在中国,不讲讲价可不行哟。要吃亏的哦。我因为在日本得到过很多日本朋友的关照和帮助,所以只要来的是日本客人,我这里主动给您打折减价。”

  听他这么一说,我一边想着,这老板多好啊,真要谢谢他,同时又感慨,我老松好歹在上海已经4年了,居然还这么“拎不清”。虽说对嘈杂的声音和复杂的交通规则至今仍无法适应,但自以为已经算是入乡随俗了。特别是买东西的时候,我有自己的办法,一招是强势的价格交涉,“便宜点啦~!不行?那算了我走了”;还有一招是嗲兮兮地像猫一样叫一声“大姐~”,像这样软硬兼施,既锻炼了中文又顺便讨到了便宜。但是,这一次为什么就疏忽了呢?脑筋一转答案马上就出来了——是老板那柔和而标准的日语,再加上价廉物美的竹炭,让我彻底忘记了砍价。正如他所说,如果用大阪方言一定会说“便宜点~啦”,用中文就会说“太贵了!”,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条件反射。但是,一旦使用标准的日语就会说不出砍价的话来。其原因在于,语言控制思维,当人们用某种语言进行思考和行为的时候,想法也一定会受到该语言的支配。或者说,即使不至于到被支配的程度,至少也会受到相当大的影响。


  再举一个例子。我现在中文水平差不多到了“8岁”,最近常把“马上”注2)挂在嘴边。以前,一直和其他日本人一样,很较真、很有逻辑、很精确地说,“我5分钟后回来”,但是现在,觉得这个表示“模糊时间”的“马上”,用着感觉还不错。10秒钟、几分钟都可以说“马上”,甚至30分钟也可以用一句“马上”解决问题。只是,被说“马上”的这一方会比较头疼。我在公司上任至今4年有余,等待“马上”的最长记录是整整3小时。还曾经有过一个中国人口口声声对我说“马上”就来,却让我一直等到花儿也谢了。

  遇到这种情况我就会让自己忘记日语,用8岁儿童的中文自我开解。“没问题没问题。他来了时候他来了。已经一个小时过了?差不多差不多~”(没问题没问题。他该来的时候就会来的。已经1小时过去了?中国历史上下5千年,1小时算什么,可以忽略的小误差~) 。这么一想,就能很神奇地不再钻牛角尖了,似乎自己的性格也变得像“大陆”那样不拘小节了,感觉还不错。倒不是自己刻意地假装,而是性格真的变豁达了。同时,还会出现一个作“判官”的第3个自己,几个自我互相交流很是自得其乐。如此一来也许还能减减压——无法、也不能以好坏来定论的异文化所带来的压力。

  • 注1)转载自http://www.para-gallery.com/photo/horse_icon4.jpg

  • 注2)“马上”是立刻的意思。义如其“字”,就好像坐上快马飞奔的样子。

  • 注3)本辑中论述的是汉语“大气”,但当然也有相反的方面。比如,两个中国人对话,经常可以听到“是不是,对不对,好不好”这样逼着对方二选一的用词。这种逼迫力终究不可能用日语表现。

  • 注4)笔者个性之为的net Radio已经更新。第2回 《中国人为什么声音大?》(后篇)。敬请聆听。

  • 注5)『老松的猫虎饭店』的著作权全部归松原弘明所属。严禁擅自转载。

  • 感謝)执笔之际感谢各位的支持:yunyun朱,Rainy李。深表感谢。


コラムニスト 松原弘明 Right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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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終更新日 2011-08-20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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